全家福照片的事情就此揭过,再也没有机会提起。
转眼间我和郑安安都上了初三。
上辈子,因为全家福的事情,我越发叛逆。
为了爸爸能多关注我一点,从初一就开始学着抽烟喝酒,成天与一群非主流小孩儿厮混在一起,但始终也没有完全放下学习。
直到初三的一次月考,郑安安污蔑我作弊偷题,而最终从我的书桌里真的搜出了老师的选题册,走廊的摄像头又恰好坏掉了,我百口莫辩,也没人愿意相信我。
他们都说我成天与那些差生混在一起,学习也不认真,怎么可能每次答案都名列前茅,但如果是每次都作弊的话,就合理了。
班主任叫了家长,我爸刚好出差,来的是许苗。
她开口就是道歉,说没教好孩子,给老师添麻烦了。
没问缘由,直接就替我认了罪。
「作弊」成了板上钉钉的事。
从此以后,我被人戳着脊梁骨骂,学习成绩一落千丈。
中考后上了最差的高中。
遇到了困住我整整两年的噩梦,林野。
这一世,我吸取前世的教训,从升入初中开始就一直稳居阶段前三,品学兼优,朋友众多。
倒是郑安安,费劲吧啦的学习却还是一直徘徊在中游,所以又打起了作弊的主意。
她再一次向老师举报我作弊,而我的书桌里再一次搜出选题册。
但与上一世不同的是,同学老师没人相信。
我的同桌说,答案前他从未在我这里见过那个小册子。
任课老师说,陈念同学不可能作弊。
班主任积极的调了走廊,办公室,甚至楼梯口的监控。
最终查出来,是郑安安偷的题,用完之后还栽赃陷害我。
这一次,被叫家长的是她。
许苗站在办公室里努力为她辩解。
「李老师,我家安安很乖的,可能是误会,念念也算是安安的姐姐,这件事要不就算了吧。」
多可笑,我作弊就是我品行有问题,郑安安作弊栽赃就是误会。
最终是爸爸出面,避免了她被记过。
不是他的亲女儿,他也不好过多责怪,只是嘱咐许苗严加管教。
看着我的眼神里也多了几分愧疚。
而郑安安,她似乎是气疯了。
我亲耳听到她把她自己卧室里的东西乱砸一通,一边砸一边大声咒骂。
「不该是这样的,不该是这样!」
「神灯神灯。」
「我要许愿!」
「你要你……」
「不行不行,三个愿望只剩最后一个了,还有两次机会,我要好好想想,好好想想……」
神灯?许愿?
看来前世的一切也并非巧合。
我保持着优异的成绩升入了本市最好的高中。
而郑安安,去了最差的那个。
讽刺的是,两个学校隔着一条马路相对而立。
上一世就是这样。
我逐渐凋零在爸爸失望的目光里。
而她,拥有了母亲的疼爱,父亲的赞赏,耀武扬威肆无忌惮的绽放。
我任由自己在污泥里腐烂的同时,还要被迫看着她越来越明媚耀眼。
但是现在,反过来了。
大约是我没有作践自己,一直保持着乖巧懂事,所以爸爸一直疼爱着我,还因为过敏和郑安安栽赃陷害的事情,明白了那对母女对我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真心,因而多生出了几分愧疚。
而许苗为了讨好爸爸,在明面上也从未苛待我,一直让郑安安让着我。
没有了父母全部的偏袒,没有了我的孤僻差劲为她做配,她似乎也没有了上一世的顺风顺水。
很巧的是,我高三的新同桌,李想,和郑安安是一个老家的。
一次偶然,他看到我和郑安安从同一辆车上下来,拉着我唠了许久八卦。
在得知她是我的继妹时,结合我的家境发出感慨。
「那她还真是转运了。」
「什么?」
他和我解释后,我明白了原委。
郑安安的生父常年酗酒家暴,好几次差点打死许苗,街坊邻居帮忙报了好几次警,他们整个村的人几乎都知道。
李想的爸妈是村干部,他妈妈劝离劝了好多次,但许苗是从更破败的村落里嫁过去的,懦弱传统,以丈夫为天,不愿意离。
次数多了,也就没人愿意管了。
但后来有一天,那个酒鬼晚上出门打牌的时候,一头栽到了沟里,寒冬腊月的天气,第二天被人发现时已经被冻死了。
再后来,许苗和郑安安就搬走了。
李想的妈妈为了避免他爸爸喝酒,到现在偶尔还用这件事絮叨,所以他记的特别清楚。
「那你是怎么认出她的?」
「她小时候总爱炫耀吹牛,就连脖子上戴着的那个项链都吹成了什么神灯,想吓唬我们,那明明就是个小破葫芦,但我真没想到,她现在还戴着呢。」
神灯原来指的不是灯,是葫芦,怪不得我在她房间里没看到什么奇怪的小灯。
「而且......我小时候不太懂事,她额头上那个疤,是我砸的。我爸妈为这事把我打个半死。你又说她叫郑安安,那就肯定是她了。」
我闻言有些怔仲,倒是没想到她小时候那么惨。
生父家暴,动辄打骂,生母懦弱,不敢反抗,自己还总是被同龄的小孩子欺负。
但那又如何呢?
我不是圣人,如果她挣脱苦难的方式就是送我下地狱的话,那她还是自己在地狱里待着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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